伤痛启示录

脊椎断了，人得挺着

他们曾经几乎不能继续打球, 甚至不能继续生存, 但最终他们都挺了过来。

从小, 我就和所有普通小孩一样呲牙咧嘴地挥杆打球。第一次打球时我14 岁。那是一个夏日的周末, 我和父亲叔伯一大队人去波士顿周围的好几个球场打球。没有手套、穿着运动鞋、用打棒球的握杆姿势挥舞着二手的Hogan 刀背式铁杆, 我非常渴望能在大人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我全力地上杆, 然后以扫荡乾坤的气势向地面砸下去, 通常我的球会低低平平地飞出去, 而且还是个很大的右曲。不过这样的挥杆伤不了我, 永远不会。

那次打球之后, 我狠狠地摔了一跤, 摔断了脊椎。几年之后,为了支撑脊椎, 医生给我动了手术, 在我的脊椎下部装进了一个盘子。之后, 医生又发现我从母亲那边遗传了某种糟糕的风湿病(除了这一点, 我还是很爱我的表亲们的)。

近20 年, 我没有摸过球杆, 但是在我第一个女儿诞生之后不久, 神使鬼差我又走上了高尔夫球场, 而且成为了一个狂热爱好者,每周要至少要打三场球——不管是天降大雪还是风雨交加, 甚至背部疼痛难忍我都要下场。

我学瑜伽(OK, 笑吧, 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和20 个穿着紧身衣而且身材魔鬼的女人同处一室更好笑的事) ; 吃布洛芬、奇诺力(抗炎镇痛药)、万络(治疗风湿)、伐地昔布(镇痛药)、波尼松(抗炎药)、中药、软骨素、黑莓粉(治疗风湿) ; 练太极和空手道;甚至还在墨西哥看过巫医(他让我去医院动手术)。我现在每月花400 美元做按摩, 有时晚上需要做一个小时的牵引, 随时都要注意自己的姿势, 睡觉需要很好的床垫, 还要注意饮食。种种这些还是不能消除我的疼痛, 身体经常会痉挛, 比如说去年秋天, 又免费坐了次救护车。但我依然打高尔夫, 经常打。

就连我这种半吊子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背上的伤痛也是件好事。受伤当然不好, 但是, 如果我不是20 岁左右就开始有这些毛病, 我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那我现在的问题可能会严重得多。也许就不会在听说别人的痛苦时表现得这么有同情心; 也许我早就被火化掉了而无法享受高尔夫, 享受教女儿打球的天伦之乐;更有可能的时, 我还像14 岁时那样笨拙地挥杆, 差点会比现在的10.4 要高出许多。

我52 岁了。有时候看着70 多岁的人弯腰从球洞里拣球, 他们好像一点也没有风湿的伤痛, 而我则时刻感受到剧烈的痛苦。有时候, 我幻想我能够更多地在练习场练球, 或者像我的朋友们那样不需要在每场球的前后要吃药要做牵引或者每场比赛前都必须做按摩。

但是, 每次球之后, 我都会悄悄地感谢上帝。因为, 不管如何,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能走路, 甚至能畅快地呼吸, 而我只需要为能不能继续打球而烦恼。

Roland Merullo 出版了2 本书, 写了6 篇小说, 前不久, 他和上帝打球去了。他为《纽约时报》、《新闻周刊》、《波士顿环球报》、《费城问询者》等媒体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