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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地区的高尔夫历史可上溯至晚清年间，然而当时这项运动多出现在租借地，属于“洋人”自娱自乐的活动。新中国成立后，高尔夫在天津逐渐销声匿迹。改革开放以来，天津作为沿海城市亟需打开对外交流合作的窗口。1986年炎夏，邓小 平视察天津，加快了这座城市对外开放的步伐。而早在一年前的3月，天津就已经为进一步吸引外商而建起了第一座高尔夫球场。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不会想到，这座球场的第一任总经理，就是本期采访的主人公，杨文发女士。 高尔夫与对外开放 1974年，杨文发就读于天津外国语学院日语翻译专业，和如今市政府外办等机构的很多领导都是同学。她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也属于天津第一批从事外事工作的优秀人才。毕业后，杨文发进入国际旅行社工作，负责日语翻译、谈判等一系列相关事宜。当时旅行社的经理是位日本华侨，他的同学魏德夫很想来天津投资建设一座高尔夫球场。当时的市长李瑞环和主管外事工作的副市长张昭若一致同意，他们有远见地认识到这是吸引外资、改善天津投资环境的大好事。 “种下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杨文发女士如此评价当时建球场的初衷。的确，彼时的天津刚刚开放，偌大的一座城市，娱乐场所十分有限，偶有外商来津洽谈，闲暇时竟无处可去。而高尔夫这项运动在国外发展历时久远并且是公认的一项能够以球会友、生意洽谈、休闲运动的体育活动，将高尔夫引进天津，不失为明智之举。 确定意向之后，严谨的日方投资者开始就细节问题与天津方面谈判，其中包括选址、参股等内容。杨文发作为资深翻译，全程参与了这个项目的前期准备和整个谈判过程。可以说，杨文发最了解整个球场的建设与准备。 高尔夫球场占地面积广，至少需要一千亩土地，而天津市区不能提供这样大的场所，于是当时的建设者们将目光投向贯庄。选定的这片地方距离市区并不算远并且和机场距离较近，方便外宾打球。同时东郊的这片土地属于盐碱地，不适于种植农作物，用来建设高尔夫球场也算物尽其用。于是“日方以资金入股，贯庄以土地入股，各占50%进行构建，”杨文发介绍说。 在这块土地上建成了日后的天津国际温泉高尔夫俱乐部，是天津市的第一家、也是全国的第三家高尔夫球场。 1985年3月建成的球场急需一批专业人员上岗。对于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来说拥有一位能担大任的总经理至关重要。鉴于球会性质的特殊性，这位经理需要有出色的管理能力、能及时与日方沟通同时了解高尔夫和球场运营，这几项条件筛选之后，只有杨文发的名字留在了候选人名单上。 与高尔夫结缘，在这个爽利、明快的女子看来或许有些突兀，但是生活总能时刻给你惊喜。在谈判时下苦功夫研究的高尔夫专业知识终于能运用在更有深度及广度的领域，杨文发将与一座球场共同成长。 为了更好地学习高尔夫球场的经营管理，同时培养本地高尔夫专业人才，杨文发带领球场员工去日本横滨矶子乡村高尔夫俱乐部实习了三个月。学习期间，这群天津人也在日本当地社会引起很大反响。当时的日本报纸大幅刊登杨文发的照片，NHK电视台（日本最大的广播电视机构也是日本唯一的公共广播电视台）在黄金时段播放了对杨文发的采访。采访中，杨文发语意流畅，端庄大方，她利用有限的时间介绍天津的改革开放，表达了交流的意愿与合作的诚意。这样的宣传落地开花，不仅使很多日本民众认识天津，她和团队走在街上时还被认出并与她们友好地打招呼。杨文发于是叮嘱身边的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出国在外，个人的形象代表着国家。 在日本引起的这次热议也传到了国内，时任天津市长的李瑞环很高兴，他说“咱们有个小杨子到国外宣传天津，这个小杨子是谁啊，我见见！” 1985年10月12日球场试营业，1987年8月28日正式开业。走马上任的总经理杨文发开始了自己任期内的攻坚战，也开启了一场大胆尝试。 善于攻坚的女领导 国际温泉球场也如一家中日合资企业一样经营，其目的是盈利。但是球场建场几年，一直遭遇亏损。“当时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缺乏资金，”杨文发说，“偌大的球场需要运转，水、电等每一项都需要开支，不管有没有客人下场打球，我们一样要维护草坪。而当时天津的外商很少，打球者寥寥，国人更是不懂这项运动，所以球场收入很少。” 当时的高尔夫的确是“高而富”的运动，其高雅的内涵自不必说，其高消费也只有“富人”才能打得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打一场高尔夫要三、四百块钱，相当于一位公务员三、四个月的工资。而且球场远在市郊，市里人要想去打球必须驱车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若是家里没有小轿车，打球也几乎不可能。 谁都不是天生的成功者，关键在于面对困难时的勇气与选择。杨文发秀外慧中，骨子里透着坚韧，面对困境，她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选择闯出去，开辟一条出路。 为了招揽客人，杨文发带领公关人员与各大商社接洽，几乎在津的外国投资者都知道贯庄有个高尔夫球场。但毕竟，天津的外国人数量少，于是杨文发大胆决定到北京“抢”市场。当时北京也建有球场，但是她认为国际温泉条件并不差，值得一争高下。她不辞辛苦地一趟趟跑北京，去北京的饭店和商社拜访，上门对客人宣传天津的高尔夫球场，讲优惠政策。“当时我们的优势在于温泉，很多日本人都爱泡温泉，所以能吸引一部分日本客人来打球，同时我们打一场球的价格也比北京便宜，”杨文发说。 缺少流动资金怎么办？杨文发借鉴外国球场的经验，搞起了会员制。当时，张昭若副市长动员外贸领域的二十多家企业来参加球场的招商会，很多企业欣然认购会籍，一个会籍就是五万元，有了这些资金，球场的经营就活起来了。同时，在市领导和有关单位的关怀下，杨文发还搞起了高尔夫比赛。当时的三峰汽车公司、天磁公司等都冠名赞助了比赛，于是“三峰杯”“天磁杯”成了各大企业最初认识高尔夫的途径。邀请全国各地市长参赛的“市长杯”也连搞几届，对宣传球场、宣传天津起了很大作用。 杨文发从不松懈对于球场的管理和服务的要求。在当时，合资企业的服务一直走在同类企业的前列。杨文发说，“那时去利顺德餐厅吃饭，服务员全程微笑，帮忙引座、拎包，球场也引进全套日本模式，在每一个细节都服务到位。”虽然一直资金困难，但是好强的杨文发一直给客人最优质的服务，也奠定了球场的良好口碑。 一座球场，一座城 在杨文发的带领下，天津国际温泉球场逐渐走向正规，球场的维护和经营管理都得到规范与发展。作为天津第一家球场，国际温泉不仅为天津引进了高尔夫运动和精神，而且培养了这座城市第一批高尔夫从业者和相关专业人才。 李月红、王克文、许善慧和孙学智是杨文发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四个名字。前三位是当时球场的女球童，她们各个球技了得。杨文发曾带领她们远赴马来西亚参加高尔夫比赛，正是这次走出国门为三位姑娘打开了眼界，日后，她们有的开了高尔夫用品公司、有的经营高尔夫练习场。而孙学智本是贯庄农民，因为懂得土地所以当上了球场的草坪养护工。1985年，他赴日本矶子乡村高尔夫俱乐部研修，学成归来后一直服务于球场，如今的他已是一名草坪管理专家，在一家球会担任副总。 个人前途与社会发展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当个人能在自己所处领域得到淋漓尽致的发展时，这说明整个社会正在快速向前奔跑。国际温泉这座球场的发展史同样映射出天津对外开发开放的步调。 当天津与日本神户、千叶、四日市结为友好城市之际，国际温泉也与四日市的高尔夫球场建立了友好协作关系。如同友城一般，两座友好球场形成了对接，互派学习团，互相指导工作，两地的打球者也能信息交流，互通有无。 作为总经理的杨文发也随着球场的发展而得到自身升华。她坦言，“我因为学习语言而接触外事早一些，因此也更早认识新鲜事物，外部世界为我打开了一扇大门，我得以有远见地看待问题，灵活地思考解决办法。”办事有思想，规划有思路，杨文发为球场的发展解决了攻坚难题，日后的路越走越顺畅。也正因为如此出色的工作能力，在1991年，领导调任杨文发管理当时连年亏损的三泽国际村。在这又一项攻坚难题面前，杨文发以其出色的协调能力和女性特有的细心与耐心再次做出创举。到任几年后，企业扭亏为盈，提高知名度，并且拿下土地使用证，保证了日后可持续的发展。然而，当时的天津市外经贸委副主任王述祖仍然对杨文发离开高尔夫行业而耿耿于怀，他曾说，“球场正要转好，你离开高尔夫，太可惜了。” 如今已退休的杨文发得以好好地放送自己，尽享天伦之乐。尽管因病没能担任更高的领导职位，但是她前半生的传奇经历与不俗成就足以称得上一笔宝贵的财富，她以个人之精神，影响着更多扎实肯干、不懈追求的人们；她以个人之笔力，为一座球场和一座城市的发展历史书写了华美的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