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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4年建设高尔夫球场被禁止以来，国内高尔夫球场数量却从当时的170多个一跃增至1000多个。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2004年至2010年，国土资源部至少8次下文禁止新建高尔夫球场的审批。 4月19日，国土资源部再次表示要大力整顿高尔夫球场建设。然而，“目前仍有200多个项目在建”的数据，却似乎又一次昭示着禁令之下野蛮生长的高尔夫球场现状，而在这背后，开发商的“顺利”拿地与地方政府的“顺利”审批相得益彰，已逐渐成为行业内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 禁令与暴增的矛盾 “高尔夫球场的问题是每次发布会上记者们都要反复提出问题。”这是4月19日，国家土地副总督察甘藏春在国土部土地督察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发出的感叹。 2004年初，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的通知》，规定从2004年1月10日起，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国务院各部门一律不得批准建设新的高尔夫球场项目。 从2004年到2005年，国务院先后下发3份通知，明令禁止对高尔夫球场用地的审批，此前经过国土部审批的高尔夫球场全国也只有10个。 然而，尽管官方屡次明令禁止但各地建设高尔夫球场的热情却从未衰减。 据记者从中国高尔夫球网显示的统计，目前全国在这一网站备案的高尔夫球场（包括练习场）总共有424家，其中广东72家、北京69家、山东35家，位列前三。 而中国高尔夫协会一位负责人向本报记者表示，目前全国包括练习场在内的高尔夫球场数量已经超过1000个，而现在国内仍有大约250个在建高尔夫球场，还有超过500个球场项目已列入未来建设规划。 显然，在与日俱增的数字面前，国内高尔夫球场的“屡禁不止”已经成了政府管理部门的“难题”。但事实上，相关部门对于高尔夫球场建设的违规也早已“了然于胸”。根据国土部土地披露的情况报告，目前违规建设高尔夫球场，多假借体育公园、休闲公园为名，以发展旅游观光农业为名大量占地，违规新设、升级和扩大园区。 据国土资源部执法监察局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对于高尔夫球场违规，中央能采取的手段也只是“点名批评”和督办地方政府，“从中央层面来说，是鞭长莫及”。 行业内拿地操作模板 事实上，当这些“非法”高尔夫球场随着数量的增加已经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球场项目的开发商似乎也更加“肆无忌惮”。 “开发商做高尔夫球场项目其实比其他项目要容易得多，成本也低很多。”曾在高尔夫俱乐部任职投资部主管的张维（化名）告诉记者。 张维曾经在山东省济南市一家高尔夫俱乐部工作7年。这家俱乐部的球场主要位于济南市北郊的齐河县，是一个占地1200多亩的18洞72杆国际标准球场，未来还准备再扩建一个9洞的灯光球场。张维告诉记者，除了这个18洞标准球场，济南黄河以北还有四五个练习场。 “像齐河县这种经济欠发达地区，土地还没怎么开发，也主要是农村用地，主要由县政府或村委会管理，” 张维表示，“因此以土地整理、旅游开发等名义进驻，低价获取土地资源，用于新建高尔夫球场，是现在大部分小球球场项目开发商惯用的开发策略。” 据张维表示，村委会与开发商通过土地承包的方式进行合作开发，而这样的承包只需向村委会或者县政府“打个招呼就可以办”，并不需要层层审批。承包合同一般为30年或50年，但合作项目的名目也多种多样，一般都用于开发森林公园、体育公园，有的甚至巧立“防沙化草场试验用地”的名目。当然，这些项目完工时，却基本都是以度假别墅、高尔夫球场的面目亮相。 程序上不仅相当容易，开发商的成本也相当低廉。张维告诉记者，现在球场项目开发商很容易就可以在远郊山地承包租用大量土地，价钱每亩地一般几千元，高一点的也才2万元左右。 如果按照每亩2万元的价格，一个占地1200亩地的高尔夫球场土地成本仍然不菲，但事实上，开发商还有对策。据张维透露，目前很多高尔夫球场项目开发商在承包土地时，只承包所需用地的1/3，甚至1/4，余下部分以后期扩建的名义，再把承包价格降低。 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城市也屡见不鲜。记者曾经在北京市房山区对村属违规用地进行调查时也发现，村委会与开发商合作开发已经成了开发商拿地的惯用手法。当时接受采访的一位村委会主任向记者表示，村里的土地主要都是山地，不适合用于种植农作物，因此就招商进行旅游开发。而村委会除了可以收入土地承包的租金外，项目投入运营后，也会分得一部分经营收入。 此外，一些项目在建设过程中，开发商也会招募当地村民参与建设。而对于用这片土地开发什么项目，村委会其实并不深究。“从村里的角度看，这些地与其闲着还不如招商，一方面是换取收入，另一方面也是为村民谋点福利。”上述村委会主任表示。 这样的合作，不仅对于开发商和村委会来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在应付土地部门的检查上也游刃有余。济南市国土资源局的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高尔夫球场这一类项目仍是以绿地为主，土地没有硬化，也没有任何建筑，依靠卫星拍照就很难发现土地状况的改变，这种土地违法行为有一定的隐蔽性。 地方政府越权的“算盘” 但是，对于地方政府而言，开发商在自家门前建度假区、高尔夫球场，却是“有利无害”。事实上，按照上述中国高尔夫协会张姓负责人所说，高尔夫球场对于地方政府来说，是招商引资不可或缺的“硬环境”和“形象工程”。 事实上，这些新增的高尔夫球场往往不是以高尔夫项目报批，而是以其他名义提出来的，大都伴随着别墅、酒店等房地产的开发。 “以休闲度假旅游开发实现高端商业地产开发，进而吸引高端企业入驻。”青岛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向记者表示，“地方政府有急于求成的心态，因此开发商在进行旅游开发的时候，投入总成本较低，开发周期长，获利也十分丰厚。” 同时，兴建高尔夫球场不仅并被当做一个对外宣传的名片，而且也可以成为“缓解地方政府城市绿化资金紧张”的通道。 而北京永定河的“高尔夫生态走廊”正是这一作用下的典型。永定河不仅常年断流，而且也成为北京沙尘暴的主要源头，但当地政府却苦于缺乏资金，一直没有着手治理。后来，因为有大量的植被覆盖，而且不需要政府投资一分钱，因此高尔夫球场成为治理永定河的首选。公开数据显示，永定河上现在有7家高尔夫俱乐部，17个18洞球场，还有多个练习场。 高尔夫球场作为商业项目既能解决政府无钱治理环境的难题，也能解决投资者获益的问题。而这一“多赢”的方式，也使各地的山地郊县得到了启示，并尝到了甜头。 在国家禁令之下，兴建高尔夫球场当然也就没有规定由哪个部门负责审批或该走哪些程序。因此，在“有利于环境治理”这一“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以及招商引资的需要，村委会、县政府、市政府等各级政府都有了批建高尔夫球场的名目和能力。 7年中高尔夫球场疯长的背后，一张张各种势力交错的复杂利益网已悄然铺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