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上午十二点多钟的时候,檐口下的风许是见没有了刚来时的热闹,也觉得有点累了,便沿着走廊往外走,隐没到了草地尽头的树林里。它看着低空中三三两两个乱窜的高尔夫球,有气无力地摇动树木两下,算是呐喊助威。但那些孩子们似乎并不领情,纷纷走向丢下球杆,坐在椅子上的父母身边,一边擦着汗,喊着“热呀渴呀累呀”,一边到处找水喝。 张巽达看了看四周的人,又探头看了看休息室的方向,对母亲刘尔雅说:妈,我饿了。 刘尔雅仰头看着儿子,说:再往练会儿吧。 张巽达继续说:我饿了。 刘尔雅看了看四周的人,也探过头,看了看休息试冬对儿子张巽达说:他们都没饿,你怎么饿了? 张巽达听到了几声球杆丢在地上的声音,他看到,又有几个小孩走到了父母的身边,便向他妈的方向走往,他看着母亲刘尔雅仰起的头,响亮地又说:我真的饿了。 刘尔雅身子扭了一下,她轻轻地推了儿子张巽达一把,说:再往练几个,我往问问中午安排吃饭吗。 张巽达说:我真的打不动了。 刘尔雅又推了他一下,说:乖,好不轻易来一趟,难得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多打几个。 张巽达左右摆了两下身子,嘟着嘴,皱着眉,挪动了两条腿。 刘尔雅不再往看他,她注视着休息室那边的方向,她看见休息室里的服务员像按了“快放”键似的,匆匆地走着。刘尔雅透过玻璃,看到她们往同一个方向走,有一两个服务员甩动着左手,她们的右手里抓着什么,是一个圆圆的东西。他看清楚了,她们手里抓的是一只盆子,一只盛饭盛菜的盆子。 刘尔雅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那些人,似乎也有人有意无意地到处看,目光也都是闪烁不定的。而窃冬有些人开始站起来了。 刘尔雅整了整裙子,故意装作在寻找什么东西,左瞧瞧,右看看。她找了十几秒钟,下定了决心,踱到一位垂立在一根柱子旁的工作职员眼前,说:请问厕所在哪里?那位工作职员像被按了开关,身子马上动了起来,她指了一个方向,说:在那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穿过走廊,往右拐,就是。 刘尔雅见工作职员指的是休息室的方向,像上了发条似的,加快了脚步,向休息室小跑过往。 张巽达又回到击球的位置,那对双胞胎和另一个女孩都不在了。他一边懒懒地蹲下身子往拾球杆,一边搜寻她们的身影。 他看见她们分散在零乱的人群里,成了这个场合惟一熟悉的三张小脸,但他没有往喊她们,他觉得没有必要那么做,她们站在各自的父母眼前,低声地说着话,手里拿着饮料。他觉得,假如此时喊她们,他算是什么呢?自已一不是组长,二不是她们的朋友,没有必要往喊。在今天这个场合,大家固然聚在一起,但也只是参加一个活动而已,这个活动的目的,不是要他们交朋结友,而只是要他们粗浅地练练高尔夫球而已。实在,短短的几个小时,能练到什么程度呢?还不是利用星期六,出来玩玩而已。自己凭什么出风头、主动套近乎,往喊她们呢?何况,即使喊了,她们也不一定会理卧冬说不定,她们连爸妈的话都不会理呢,哪会理卧犊那对双胞胎姐妹的球技不知比我好多少呢,她们更不会理卧丁 张巽达这样想后,觉得更没有意思。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弯下腰往捡球杆,当他把球杆拿来在手里、做好姿势后,却发现地上没有了球,他正要喊球童,见一位十来岁的小孩,正拎着一只铁篮子向他走来。篮子里全是白色的球,他把那些球“叮叮咚咚”倒在张巽达脚下,然后,看了张巽达一眼,从中拿出一个,放在胶管上。 张巽达对他笑,问:你是第几组的?对方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 作者: 陈纸 (责任编辑:管理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