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地区有许多经典的私人球会,翼足(Winged Foot)就是其中一个优秀的代表。翼足位于纽约上州西彻斯特郡(Westchester County, 又称威郡),距离曼哈顿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有东球场和西球场两个十八洞标准球场。翼足球会的标志上有一只插着翅膀正在飞翔的脚,据说是源于原纽约的运动俱乐部会标。这个插着翅膀的“翼足”是广大美国高尔夫球爱好者非常熟悉的标志,因为这里曾五次举办了美国公开赛和一次 PGA锦标赛。最近的一次2006年美国公开赛,米克尔森在星期天最后一洞只要打帕就可夺冠的大好形势下,一号木开球失误,球击中了球道左边的临时帐篷被弹到树林中,第二杆想从树木间隙中穿越上果岭,却不幸击中树枝,球被弹回树林,第三杆球虽然打出树林却落入果岭旁沙坑,最后四上两推吞下双博忌,与梦寐以求的冠军失之交臂。赛后,失魂落魄的米克尔森目光呆滞地对着电视镜头,留下了那句难忘的自我总结:我真是个白痴! 我最早是从泰德那里听说翼足的。泰德是我遇到的的第一位接近零差点的高手,而且是位高尔夫和网球的双料高手。泰德念大学的时候在全美大学联盟的网球联赛中曾名列前茅,同时也是个经常打出红字的高尔夫选手。毕业后泰德进入华尔街,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泰德是我所认识人中唯一的同时拥有翼足和松树谷(Pine Valley)这两个顶级私人球会会籍的人。如果你是纽约地区的高尔夫球友,你就会知道这两个会籍的特殊分量。当年克林顿总统从白宫卸任搬入纽约上州,据说曾有意申请加入翼足,却碰了了一个软钉子。美国的地产大亨唐纳‧庄普(Donald Trump)自己建了好几个顶级的球场,仍然在电视上经常把自己是翼足会员这件事挂在嘴边。 第一次来翼足是参加泰德主办的商务邀请赛。邀请赛包下了整个西球场,还为参赛的我们请来了一位著名教练:大卫‧莱德贝特(David Leadbetter)。莱德贝特在练习场上给参赛的球员都作简短的挥杆指导,并指出了我下杆时发力太早的这个毛病。后来为了改掉这个毛病,我又找其他的教练重新修正了我的上杆动作,尤其是上杆时手腕的动作。莱德贝特不仅仅是位名教练,还是一位口才出色的娱乐人。午饭的时候他为大家述说了他教练生涯里的一些往事,讲得风趣诙谐,妙语连珠,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对西球场既喜欢,又充满敬畏。虽然在西球场打过好几次球,但一次也没敢在职业梯上动过土。当年为了准备2006美国公开赛,翼足专门在西球场重建和增建了职业梯台,标为蓝梯。其中有的球洞新建的职业梯台把长度增加了七八十码。同时为了改进景观,提高球场的通风度,和增加草地的水源,翼足伐掉了球场上的数百颗大小树木。更有甚者,为了达到公开赛对长草的标准,球场养护人员数月之前就开始在长草中不断施肥和浇水,把长草养得惊人的粗壮和茂密,常有发生的事是球滚进去长草,明明知道位置却找寻不到。即使找到球,在长草中打球时的感觉,就像有很多绳子生生地缠绕住杆头向后拉,很难把球打到预期的距离。能把米克尔森降为“白痴”的2006年的翼足西球场,无疑是我打过的所有球场里最难的一个。 翼足的设计者是著名的逖林哈斯特(A.W. Tillinghast),他设计了许多经典球场,除翼足之外,还包括长岛的贝斯配齐黑球场(Bethpage Black)和新泽西的巴尔特斯罗球场(Baltusrol)。翼足的西球场和东球场风格相似,但西球场较东球场更长,难度更高,是大满贯比赛的场址。翼足是逖林哈斯特的代表作,每一个球洞都在视觉上给予球手一种舒适和谐的美感:球道和果岭的旁边点缀着高大茂盛的树木,果岭表面呈明显起伏状,大多都是前窄后宽的鸭梨形状,从球道的方向看过去像是被左右的沙坑托起。但这优美的图画背后,确是对球手最严例的考验:球道上的沙坑虽然不多,但大多沙坑的位置恰好是一号木开球的距离附近,把本来就不算宽阔的球道变得更加狭窄。球道边的茂密长草和高大树木,更增大了开球时的心理压力。坡度复杂且速度极快的果岭对攻上果岭一球的落点也要求极高,如果稍有偏差,球落地后就可能和旗杆方向背道而驰。果岭旁的沙坑也比较深,周边的长草更令人难以把握短打时球杆与球的接触。 多亏翼足不是每年都举办美国公开赛, 粗草也不总是那样变态的困难,才使我在翼足有了几次愉快轻松的打球经历。西球场第一洞的果岭从第一次在这里打球开始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那一次把一个仅十来尺的小鸟球推成了博忌。那个球落到旗杆的左侧,我虽然读出果岭有一个由后向前的坡,但是还是低估了果岭的坡度和速度。第一推后球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最后停下的地方居然离洞口比一推的时候还要远。 西球场的第三洞是一个180码的三杆洞,果岭是个标准的鸭梨形状,前向的开口很窄,两边都有比较深的沙坑。这个洞对我们来说不算太困难,但是职业梯长度是245码,对大多业余爱好者已经不是三杆洞了。在这个洞有过一次比较有趣的经历,是几年前的一次商务球,同组有一位来自新泽西的初学者,他不论什么洞都一律用五号木杆开球,通常打不中甜心,距离也不超过150码。赶巧在这个三号洞他击出了学球以来最漂亮的一杆,球直直的越过果岭,穿过果岭后的大树,直接命中了果岭后约四十码处的白色的民宅,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响声。少顷,房中走出了一位颤颤悠悠的八九十岁的白发美国老太太,看了看房子,又看了看正走向果岭的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又走回房内。还算万幸,球只是击中外墙木板,而没有打到窗户或人,否则给老人惊吓出个好歹,麻烦可就大了。 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的一杆进洞,就发生在东球场的六号洞。那一天是球友杜威尔邀请我们三人去东球场打球。杜威尔年纪小我几岁,是第二代传人的翼足会员,英文叫做 Legacy Member,用通俗的中国话讲,就是子承父业的“接班”。像翼足这样的私人球会永远是人满为患,想加入成为会员及其困难。首先要有数名会员的推荐和球会的邀请,然后是复杂繁琐的申请过程,球会要面试并考察之后才可能批准,然后又有长达数年的等待期。但是第二代传人根据球会章程具有申请优先权,所以年纪轻轻的杜威尔就已经成为全权会员。东球场六号洞是一个170码的三杆洞,果岭前低后高,坡度非常大。那一天旗杆插在果岭中部,正好是在坡的下方。同组的另一位球友,现居纽约的英国人大卫,打了一记干净漂亮的六号铁。小白球落在旗杆的左后方,弹起后稍微前冲了一下,就开始顺着坡慢慢回滚,直到在旗杆下消失。我立即跳起,一边喊着一边向大卫击掌祝贺,可惜视力不太好的大卫却没有看到他的球是如何滚回洞内的。大卫是个高球好手,和我一块打过好几次球,这是他高球生涯里唯一的一次一杆进洞。 在另外一次泰德做东的商务球赛中,我前面两组的一位来自康奈迪格的球手,在有一杆进洞大奖的西球场十号洞,众目睽睽之下击出了完美的一杆进洞,赢得了开球台边停放的奖品 - 一辆新款Corvette红色跑车。这是在我参加过的所有比赛中所目睹的球手获得的最大的一个奖项。这位康州的球手不仅有高水平的球技,更有令人尊敬的爱心,他当场宣布把所赢奖品捐献给了康州的一所医院,赢得了所有参赛球手的同声称赞。 比起两次见证一杆进洞,更神奇的是我在西球场目睹了一只信天翁。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夏日,几乎没有一丝风。西球场的九号洞,从会员梯台开球为470码的五杆洞,那一天也是开球最远距离奖的指定洞。当我们走到梯台上的时候,正好看倒前面的一组在挥杆进攻果岭。其中一位显然是击出了一记好球,击球后和同伴们击掌庆贺。待我们在十号洞的梯台上追上他们,才知道那位球手不仅仅击出了三百多码的开球赢了最远距离奖,而且第二杆一记九号铁竟然把球直接打到了洞里,五杆洞打出了两杆的成绩,捉了一只信天翁!我只有在电视里看过一次职业球员的信天翁球,没想到这么罕见的事情竟然在我的眼前发生。 从1929年鲍比‧琼斯在翼足美国公开赛夺冠,到2006年澳大利亚人奥格威击败米克尔森,翼足留下过这八十年来几乎所有的高尔夫名家大师们的足迹。我坚信这些高尔夫圣人们脚踩过的球道和果岭是有灵性的。踏着他们的脚印打球,会经历高尔夫运动中有灵气的事件。在这感恩节前写下这些文字,不仅仅是为了向其他球友们介绍这个难得的球场和分享球场上的故事,也是为了感恩。感谢亲人,朋友,老师,和所有帮助过我和家人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让我们能够有今天的幸福充实的生活。感谢泰德,杜威尔和所有其他的球友,让我能够在球场上度过许多快乐难忘的时光。愿热爱高尔夫运动的所有人,在享受好球和美景的同时永远有一颗感恩的心。愿幸福和快乐象插上翅膀的“翼足”,飞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作者: 落叶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