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国内的高尔夫教练员大致可分为两类。 第一类教练员是着眼于修正外在身体动作的教练,这类人可能是懂教育、教学的教师,可能是自身技术较好的职业、半职业或退役运动员。这类教练员占大多数。这类教练员教球基本靠经验或个人感觉,偶尔用个摄像机、软件什么的也只是做个辅助。 这种教法无可厚非,而且非常适合初级学员,甚至许多国家队教练也是这种教法:专业运动员出身,也没学过什么运动生物力学、运动解剖、运动生理,一样能带领队员拿世界冠军、奥运冠军,典型的如体操、乒乓球等。对这种现象,本人曾在一篇博文中引用过一段话来注脚:之所以大量的教练员为运动员出身的一条重要原因,正是他们在长年的身体(运动)性认知过程中积累了大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认知成果。而判断教练员优秀与否的标志之一,也就在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将蕴含在自身的身体(运动)性认知的成果,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将其折射出来。【贾齐.浅谈体育学的一个基本概念——身体(运动)性认知[J].体育与科学,1998,19(2):9-11,8.】 第二类教练员则走向了一个极端,高举数据、表格、科学名词来唬人。比如:用因子分析法分析身体形态结构;用血红蛋白、肌酸激酶、血尿素氮等生化指标监控身体机能;用测力系统对关节、肌群进行测试确定合理肌力比;用风洞或水槽进行器材试验;建立数学模型,采用计算机对动作进行模拟;利用计算机检验高尔夫挥杆中的延迟击球;分析球杆和球在不同撞击点时的击发效果;利用三维图形描述身体运行轨迹;进行地面反作用力测试和肢体末端冲击面的缓冲运动学分析等等等等,这些乍看上去是不是把你给吓蒙了? 呵呵,真正的科学不是用来显摆和炫耀的。优秀教练员从来都不是科学家或科技工作者。这些都是浮云,都只是技术和手段,如果你无法转化为学员所能感悟和体会的东西,就只能是画饼充饥、纸上谈兵,而这种转化,又必须以个人的运动体验作为前提的。而且这些数据分析主要适用于高水平运动员或专业运动队,对初级学员没有多大必要。所以,本人才写过一篇题为《不要向自身没有技术的人学习高尔夫》的博文。迷信数据的人也许是一名好的科技工作者,但绝不是一名好的教练,也永远做不了主教练,我们有必要区分这二者的不同:比如“翔之队”中除了主教练孙海平之外,还有许多科技工作者提供刘翔及其对手的录像和数据支持,这些科技工作者大都是理工科出身,本身并不太了解体育学、教育学,但在幕后做了大量的工作,为教练员的科学训练提供了制定训练计划的依据。这绝对是值得肯定的。然而,有些教练员对此极端迷信,以至于走向了“自然科学主义至上”的道路进而嘲笑、讥讽第一类主要靠主观经验和自身感觉教球的教练员,说他们术语不准,只重形式,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等等等等,甚至你能从他的字里行间和言谈举止中感受到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而如果遇到那些自己在自然科学领域也是半拉子的第二类教练,就会发现他们频频上演“空城计”:说一句或半句故弄玄虚的话:你方法论有问题;你缺乏系统思维;你不懂解剖、生理、人体工程学,如果再整点英文科技名词的话,肯定就要受人仰视、膜拜了。但凡此种种,只能蒙骗外行,真正的体育学者对这些自然科学的东西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抱有正确的态度,因为归根结底人不是机器,不是质点,人体是复杂、多变、运动的,人有思想、感情、情绪,仅举一例:在《田径》教科书上说短跑时上体应该微微前倾,这才是符合“运动生物力学”的。但“美国著名的短跑运动员迈克尔·约翰逊不惜借助于上体直立甚至后仰弥补大腿前摆能力的先天不足”。【王喆夫,何礼,张建萍.约翰逊途中跑技术动作分析[J].山东体育科技,2002,24(3):18-19.】数据在体育学中永远只能描述趋势,也永远只能做参考。如果仅仅停留在简单的描述性研究上,图表、数据毫无意义,有时甚至会适得其反。不能否认,这种数据能够使训练更加科学、合理、有效,不走弯路(这也是为什么国外优秀运动员运动寿命长的原因),但前提必须是教练员懂得教育学,能够用恰当的语言将冰冷的数据转化为学员能够理解和内化的东西。可惜这恰恰是第二类教练员所欠缺的。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有具备一定科学素养的学员。但在目前国内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机制下,难有对数理化感兴趣或者善于钻研的运动员,这就更增加了第二类教练员教学的难度。 理想的高尔夫教练员要具备跨学科的知识和能力,他们必须既能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获取必要的技术资料,更重要的是自身需要有运动经历和丰富的教育、教学经验以及体育人文精神。 因此,第一类教练员不必妄自菲薄,你们的经验是宝贵的,尤其是对于初级学员。第二类教练也不必沾沾自喜,你们欠缺的更多,因为经验是无法从书本上学到的,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掉进科学的陷阱。 作者:覃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