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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陈思(左)与张连伟 前段时间，不经意翻出一张与张连伟大哥的合影，想起了与他有关的许多往事 认识连伟大哥很多年了。 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1996年的深圳高尔夫俱乐部改造前的B场2号洞果岭后面。关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至今都有清晰的记忆。后来，我当过他的学生、球童、商业伙伴，直到现在。也正因为我们的“复杂”关系，回忆起这位亦师、亦友、亦老板的大哥，我还真不知从哪儿说起。中国人多喜欢带有一丝伤感和少许凄凉的感情，带有这种感情的交往会格外让人难忘——他乡遇故知就是这种情怀。2004年的英国登喜路林克斯赛上，我和连伟大哥有过一次这样的情怀。
陈思给张连伟当球童 关于那次相遇，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但具体内容已经忘却，总之结尾很惨，我们俩在大雨中道别。现在回想他的赛场生活，真是非常苦闷。苦不用说，至于闷，非常人能接受。那次比赛，我每天都陪他去酒店。酒店的电视只有4个台，没的看，晚上实在无聊，他就看报纸。报纸是他离开香港时，在机场买的一份中文报。张大哥很珍惜这份报纸，每次看完都把它仔细收到柜子里——放在桌子上，他担心服务生会把它扔掉。就这样一份报纸，连伟大哥已经“欣赏”了两个星期，我到现在都清楚记得报纸皱巴巴的模样！ 那场比赛我都是在场外陪伴他，白天我要在球场工作，工作结束后，我才能去球场找他，然后一起吃晚饭。 第一轮的下午，我赶到了球场。见面时，他正在练习果岭反复练习短推，不用问，那轮他的短推不好。我站在果岭边静静等他结束。那时候果岭上只剩两个人，一位是连伟大哥，另一位是天一黑就找不到人的维杰-辛格。 我们搭乘最后一班班车回到酒店，连伟大哥洗完当天的衣物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不是在酒店，而是去一家中餐馆。去的路上有一个小插曲，我们都是广东人，一年到头在家乡没受过冷空气的折磨。但在英国，没想到会这么冷。出去吃饭的时候，我们俩裹得严严实实，结果半路遇上一个穿着短袖上衣的老外。那一刻，我们俩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跟老外擦肩而过后，我们俩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下，暗自赞叹老外抗冻的身体。 去吃饭的路上我才知道，连伟大哥已经感冒，他上周在北爱尔兰打比赛，感冒就是在那儿冻出来的。他有一个小秘密是怕冷，很容易就感冒。第二天，我送他一副打球专用的手套。那副手套只有在苏格兰才能买到，非常舒适。 没一会儿，我们到了中餐馆。餐馆老板是香港移民，他笑着用粤语跟我们打招呼，听起来非常亲切：“张先生晚上好，今晚吃什么？”连伟大哥说：“还是昨天那几个菜吧，谢谢。”原来，同样的饭菜他已经吃了好几天，天天一样——倒不是没追求，而是英国的中餐全球最差，加上累，也就懒得动脑筋了。 后来，等张大哥顺利晋级后，就开始换我点菜。那晚我点了一只鸡，广东人所谓的无鸡不成宴，既然顺利晋级，就得庆贺一下。鸡对于广东人来说是一道非常重要的菜，除了味道讲究，还有多重含义。连伟大哥吃了一口，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兄弟啊，出了广东，鸡就不是鸡了。” 我至今都记得这句话。后来几年，每当我离开广东独自在外工作时，我再也没点过鸡。 从第二轮比赛开始，连伟大哥给了我一张很特别的入场券——Player's Guest(球员嘉宾)。在国外赛场上，拿“球员嘉宾”牌子的人都很牛X。有了这个牌子，理论上我跟伍兹的太太一个级别，我可以去赛场的任何区域。于是，我拿着它去了所有的会所，去了能去的所有区域，吃尽不花钱的自助餐，还在更衣室里大方地跟连伟大哥的好朋友伊恩-伍斯南聊天。当然，最过瘾的就是跟着连伟大哥横穿练习果岭，到练习场上看他挥杆，一边看一边对他的动作指手画脚。我那样子看起来很职业，搞得绳外的观众都以为我是他的教练。 满足完一轮又一轮的虚荣后，我背着连伟大哥橘红色的Honma球包上了穿梭车。穿梭车旁早就围满了孩子，他们苦哈哈地站在那里，等着球星给他们签名。见我背着球包出来，这帮家伙马上伸出手，举着各种东西，让我签名——他们把我当张连伟了。没办法，外国人看中国人长得都一样。我一看架势不对，赶忙说：“我不是张连伟，”然后一指张大哥，“他才是。”连伟大哥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主动下车满足了所有球迷的签名请求。 随后几天的生活基本一样，最后，我们俩在雨中道别。这是一个很电影式的画面，倘若其中一方是异性，催生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也未可知。只可惜我们是俩大男人。 一份看了两周的报纸，天天一样的饭菜，饱受寒冷与寂寞的折磨，这是连伟大哥那一周的生活。短暂的一周相处，我看到的不是职业球员的光鲜亮丽，而是非常人能忍受的枯燥生活。每周更换生活环境，夜深人静时寂寞来袭，一觉醒来后不知身在何处。像电影《一代宗师》里所说：“在我40岁之前，未曾见过什么‘高山’，没想到人生最难翻越的，是生活。” 那一周的英国，灰色的天气下细雨蒙蒙，让我久久不能开心。 关于那场比赛 2004年的登喜路林克斯高尔夫球锦标赛， 苏格兰选手斯蒂芬-加拉切尔(Stephen Gallacher)获得了冠军， 张连伟以四轮总成绩282杆(74-68-70-70)，低于标准杆6杆的成绩获得并列第54名，收获奖金14731美元。 作者：陈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