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几句话来说明高尔夫日新月异的变化。这种变化不仅涉及教学和规则,它还涉及了与高尔夫有关的所有事物。对于设备而言,无论是球杆还是其他辅助用具,高尔夫用品的发展之快是其他体育项目无法企及的。对于那些认为高尔夫永远不会发生改变的传统主义者而言,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让人不安。在我看来,改变是遵循自然规律的,我们必须要适应。适者生存才是硬道理。 我于1988年成为纽约沉睡山谷乡村俱乐部的主教练。那时,每打18洞都需要5小时。俱乐部董事会成员、前USGA主席吉姆·汉德要求我不惜代价将时间缩短到4小时。坐落在哈德孙河上的沉睡山谷乡村俱乐部地势十分陡峭,步行起来十分困难。但在董事会的坚持下,我们艰难的推行着新的规章制度。第一次超过4小时完成18洞,你将收到一封警示信。第二次超过4小时完成18洞,你将从此不允许在上午11点之前下场,没有任何借口可言。执行新规定的第一年非常艰难,会员们对如此紧张的打球时间感到非常不满。但在第二年,时间确实有效地缩短在4小时之内,人人都以能在4小时之内完成18洞为荣。慢打球员不愿意成为“慢”的代言人,他们会加快步伐。不仅如此,大家的成绩并没有受到快打的影响,有些会员的差点甚至降低了,大家都很享受快打的乐趣。快打的潮流正逐渐流行起来。 我的父亲曾在每周六都要打36洞。这对他来说很简单,因为他只要需要3个小时就能完成18洞。他和他的同伴很喜欢在老家西雅图的球场打球,这是我父亲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每周六的“36洞生活”一直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那时,男人打完36洞后一定要去烤肉馆打牌或下棋。但现代生活已经从过去的36洞减少到如今的18洞,有时甚至只有9洞。繁复的手续浪费了许多时间,登记、交费、热身的时间也比以前更长了。由于试挥杆的程序变得更加复杂,每打一杆的时间随之增加。此外,球手不仅会在球上画对齐线,还会模仿职业球员的一系列准备动作。毫不夸张,打18洞已经变成需要花费一整天来完成的事情。 另外一个巨大的变化来自对财富的需求。20年前,我们规划的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界,所有人都能承担高尔夫的花销。但事情却朝完全相反的一面发展。高尔夫成为有钱人的专利品,这实在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在大部分城市,总有那么一到两个球场的果岭费在30美金左右,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便宜的球场。让我给你算一笔账,一个普通的邮局职员如何负担得起每月8场球的开支?更不用提那些需要抚养老婆和孩子的家庭。一套像样的二手球杆需要花费上千美金,再加上球、手套、雨伞、雨衣、衬衣、包、鞋和补充能量的三明治。说到这里,你认为这对于一名中产阶级来说现实吗?不论对于他的配偶还是贷款公司,这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高尔夫一直能很好地预报经济的衰退。有趣的是,人们一度认为高尔夫完全可以抵抗经济危机的冲击。为什么这么说?真正热爱高尔夫的人即使是勒紧裤腰带也要打球,他们可以放弃一切,唯独不能没有高尔夫。高尔夫的发展不仅没有受90年代初期经济衰退的影响,反而比以前更繁荣。这给了所有人一种错误的信号。在2008年经济危机的冲击下,高尔夫产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虽然经济的衰退对高尔夫产业有着巨大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却是非常有必要的,它能迫使球场将重点转移到环保和降低价格等方面。减少用水量、缩短割草高度和球道长度,降低果岭速度、加快打球速度。归根结底,经济衰退未必是件坏事。 球道变得越来越硬。球道草被修剪的异常短,导致球道又硬又潮湿,球下面没有垫子。球道表面看上去十分精致,但对于普通球员而言,扎实触球的概率实在太低。这样的球道容易打出低弹道球,使球无法停在果岭上。即使是职业球员,面对如此坚硬的球道,劈起球和切击球也会成为噩梦。我将距离果岭20-60码的区域称之为“死穴”,你没有任何犯错的余地。沮丧和窘迫心情与日俱增,如果我们不试着增加球道草的长度,大家就会开始寻找一种更轻松的消遣方式。 你听说过拉卡瑞贝·拉比吗?这位天赋过人的17岁非洲裔美国姑娘来自德克萨斯州,就读于沃斯堡市吉姆·麦克林高尔夫学院,并在今年7月的美国女子青少年锦标赛上获得了第二名的佳绩。对我来说,在职业或业余赛事上只能看到极少数的非洲裔美国人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当老虎·伍兹赢得1997年美国大师赛时,大家很高兴看到有人迈出这一步,并相信会有更多的非洲裔美国孩子参与到高尔夫运动当中。如今,除了老虎之外,不论在美巡赛或女子美巡赛上,你都看不到非洲裔美国人的身影。极少数的非洲裔美国人会在大学期间主攻高尔夫,即使是在历史悠久的黑人学校。我在去年美国青少年业余锦标赛的练习场上没有看到一名非洲裔美国人的身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应该以某种方式培养更多像拉卡瑞贝这样的球员。不仅只有老虎才值得大家争相效仿,还有像拉卡瑞贝这样脚踏实地的球员也值得大家学习。 毫无疑问,美国球员的成长步伐落后于亚洲、欧洲和澳大利亚的球员。今年的美国业余锦标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没有一位美国选手挺进半决赛,这种状况史无前例。尤其是美国女子巡回赛,他们甚至不得不挑选世界排名第82位的魏圣美出战索尔海姆杯。如何改善现状?创建全国性的联会和来自政府的补贴都能极大的帮助那些有天赋的青少年。但有一个麻烦的问题,美国人不愿意仅仅帮助那些有天赋的孩子。在我们国家,我们要么帮助所有的人,要么谁都不帮。这非常的民主,但你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培养出真正优秀的高尔夫球手。 传奇教练杰基·伯克将其称之为“守门员的过失”——俱乐部不对非会员的青少年开放。这是俱乐部的权利,但对于培养潜在客户和人才培养而言,这是极不明智的做法。如果每个球场都能分别对10名青少年开放的话,他们就能增加更多的实战经历,而不仅仅是来自The First Tee和世界高尔夫基金会的帮助。我不是在指责The First Tee的不足,他们已经在培养青少年的兴趣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对于高尔夫这项运动的本质而言,俱乐部的态度是培养未来之星的基础。当克里斯蒂·科尔和艾瑞克·康普顿还在迈阿密学球期间,我帮她们打开了我的高尔夫学院所在地多拉高尔夫度假村的大门。克里斯蒂和艾瑞克可以免费在午后和tee time空闲的时候下场。我想,那段时间的学习与她们今天的成就是分不开的。 13岁球僮将暑假寄托在四处为人背包这一现象曾是多么的普遍,然而你在球场上将越来越少得看到他们的身影。这并不难理解,俱乐部需要面对球车税、童工法、最低工资法和社保等一系列问题。但是大部分俱乐部仍然提供球僮服务,只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专业球僮,他们的收费一般在100美金左右。不像那些为了买第一辆车而攒钱的青少年,这些人仅仅为了支付电费。有趣的是,许多成年球僮都是前次级美巡赛的职业球员。几个月前,我在班顿沙丘高尔夫度假村遇到了这样一名成年球僮,他真的非常优秀。可10岁的艾迪·洛维利在美国公开赛上为弗朗西斯·奥密特背包的场景却始终盘旋在我脑海里。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优秀的青少年球员读大学已逐渐被认定为浪费时间,我说的优秀是指像麦克罗伊、约翰·赫尔、马丁·凯默、松山英树和一大批优秀的韩国女球员这样的人。世界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那些优秀的球员本可以在18岁时加入美巡赛,但他们在传统观念的熏陶下会优先选择读大学。他们能在大学里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完善自身的同时继续为球技润色。如今的观念是,没有比赞助商的会议室和与公司高管的配对赛更棒的教室了。如今的青少年球员和他们的家长都认为大学对于成功、知识和幸福来说并不重要。我与他们的观点一致,本科学历在美巡赛上丝毫起不了作用。不仅如此,有些球员的球技在那种严肃的校园环境下反而适得其反。 每天都要超越所有的会员。这是我1975年加入美国职业高尔夫协会时的座右铭。成为一名优秀的球员不仅可以提升球员作为一名教练的公信力,成为会员的学习榜样。更重要的是,督促球员增强自身的业务能力。在高尔夫圈子里,俱乐部职业球员的地位就像老师和医生似的。今天,有抱负的俱乐部职业球员一定要通过PAT——美国职业高尔夫球协会能力考试,从白tee两次打出78杆左右的成绩,只有这样才能拿到A类资格证。状态好的话,一个差点在10左右的球员可以通过这个考试。标准为何如此低?在澳大利亚,PGA学员必须在比赛中打出60杆的成绩,平均杆数必须比美国球员低。新西兰球员的面临的挑战则更加艰巨。在美国,为了保证球员更容易拿到A类资格证,考试的压力非常小。这样有什么好处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降低标准只会使球员的能力变弱,并影响他们的声誉。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的职业球员被迫离开俱乐部的原因,俱乐部需要维护自身的高标准形象并节省开支。不难想象,越来越多的职业球员被迫寻找新的生计,比如做球僮。 我们变得比以往更善于分析。数字时代来临前,高尔夫球手对待高尔夫的态度很不一样。球手们更多地相信自己的直觉,喜欢阅读柏西·布默和欧内斯特·琼斯的书籍。毫无疑问,只有那样的时代才能诞生出像本·霍根这样的球手。遗憾的是,现代社会的众多诱惑严重分散了球手们的注意力,扼杀了他们的想象力。高尔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简单的用左脑接收并处理一系列数据,就像一名会计。客观来说,我们既不能否认科技带来的益处,也不能抹杀灵感和乐趣的重要性。 另一个教学变革——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上杆部分。超过半数以上的教学书籍都将重点围绕在上杆部分。事实上,真正重要的是下杆与送杆,这是每一位优秀教练都遵循的真理。就鲍勃·托斯基、布茨·哈蒙、肖恩·弗利和贾斯丁·波因特,他们绝不会对此持怀疑态度。既然正确的挥杆平面与杆面方正触球是唯一要紧的事,为何还存在对上杆的痴迷?因为要使一名教练真正的理解下杆实在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一条十分漫长的路。因此,大部分人都选择规避这个问题,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上杆部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们处在彻底重组挥杆的变革中,球员们并不满足于适当的调整。老虎·伍兹、迈克·维尔和马特·库查尔就是很好的例证,他们彻底重塑了挥杆。最终的效果五花八门。1972年,我在圆石滩第二次参加美国公开赛。比赛开始前,我对自己十分自信。我不仅参加了美国青少年锦标赛和美国业余锦标赛,我在休斯敦大学期间还入选了全美大学最佳阵容并在大师赛上成功晋级。但在那次的美国公开赛上,我却连续两天打出81杆的成绩,这样的成绩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差的球员。虽然我立刻改变挥杆和球具,但这显然没有效果。最终,我放弃了打美巡赛的目标。多年以后,我在尼克劳斯的自传《我的高尔夫之路》中了解到,为了举办1972年美国公开赛,圆石滩的难度系数是你难以想象的,它的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怪兽“哥斯拉”。如果当时的我知道这些,我就不会那么急于改变动作和球具了。 说到圆石滩,我不久前刚在那儿打过一场球。几只鹿沿着球道散步,他们的身体既健康又圆润,丝毫不害怕与人类亲近。这些美丽的生物找到了最理想的栖息地,他们再也不用为了生存而挣扎。在蒙特瑞半岛上的球场里,哪怕是一只鹿的生活也十分富足. 来源:高尔夫大师 |